“只是民风尚未开化，若真的一开始就一起上课，百姓家的女子就不敢再来了。”
元璟软声问：“不如咱们换个方法，先分开一段时间，一月之后男女学子竞赛，优胜者提供一整年的纸墨笔砚，如何？”
明珠先是认真考虑一番，随后才认真点了点头。
什么都不是从一开始就能有翻天覆地的变化，一切都要慢慢来。
“好，阿璟，”她温柔的道别：“今日我将三个妹妹都送去了学堂，现在也快到时间了，我得去接她们了。”
“你去吧，”元璟道：“让德全和你一起。”
“不必他跑一趟，”明珠摇摇头：“这些日子他为了我爹的事忙前忙后，就让他在你身边歇歇吧。”
“我自己去接她们就好了。”
说罢，明珠起身道别，在元璟的目送下离开御书房。
到了民学堂门口，那位“多管闲事”的学子正准备进门，二人对视，明珠颔首以示友好。
“又是你，”相里言端着手臂轻声开口：“倒是有缘。”
“你的妹妹们……”
“她们还没出来，”明珠不动声色的撤后一步，与他拉开距离：“兄台可是有事？”
“没事。”
相里言见她如此，也明白这是在避嫌，他后退两步拱手：“在下告辞。”
他一直独来独往，不爱和人说话，见了明珠觉得有些没由来的亲近，才表现的热情。
明珠见他走路并不如普通男子一般风风火火，也不如元璟他们散漫贵气，而是一步一步迈的周正，让人忍不住侧目。
“姐，你在想什么呢？”
熟悉的清脆女声在耳边响起，明珠回神：“你们下课了？”
“早就下课了，”明玧有些不高兴的嘟嘴：“只是今天第一天上课，琐事比较多，才到现在。”
“姐姐，你等了很久吧？”她拉着明玥的手晃晃：“外面冷的很，你怎么不去马车里等？”
“我没事，小四小五那两个丫头呢？”明玥侧头往大门口处望，也没看到妹妹们。
“她们两个说要更衣，我怕你久等，就提前出来了。”
明玧眨巴眨巴眼睛看姐姐：“二姐，你刚刚在想什么呢，我喊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。”
“我刚刚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，”明珠对姐妹们一向没有秘密，她勾唇：“想的有点入神。”
“什么人？”明玧来了兴趣：“还能比元颢更奇怪不成？”
这话明珠没法儿接，故而叹了口气：“你呀，句句离不开宁王殿下了。”
她伸手戳戳妹妹的额头：“今日在学堂怎么样？都上了什么课？”
“不怎么样，无聊的紧，”明玧摸摸鬓角：“姐，你都不知道老师有多古板。”
她苦恼的拉着明玥坐到马车上吐槽：“他竟然说我们腕力不如男子，所以琴音不如隔壁悦耳。”
“但是我们隔壁也是女子教室啊。”
明玧嘟着嘴：“陛下也真是的，说是办学堂，可今日男子学的是四书五经，我们学的却是琴棋书画。”
“真真是气煞我也。”
“竟然是这样吗？”明珠摸着妹妹的手：“你们琴意的老师是谁？”
“从前国子监的老师，好像是叫什么贾仁义。”
明玧拿着叉子将糕点送进嘴里：“要我说，他的琴弹的还没贵太妃好，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叫他过来。”
“谁知道呢，”明珠递上一杯茶水：“也许是因为朝堂势力混乱，人才不济。”
“太复杂了，”明玧抿唇：“她们只是想读书，不想参与朝堂争斗。”
“姐，这样的老师，可教不出好学生。”
“一切都刚开始，”明珠看着妹妹的眼睛解释：“都说名师出高徒，可现在民学堂的女孩儿们，大多来自乡野，不说目不识丁，怕也不曾读过许多书。”
“让他先启蒙吧，用不了多久，陛下就会换新的老师过来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明玧眼睛亮晶晶：“姐，好的老师太重要了，你都不知道他脸有多臭。”
“把她们吓都吓死了，什么都不敢问。”
“四小姐，五小姐。”
车外，一月顺手接过两位小姐手上的小包递给身后的小丫鬟。
“我姐呢？”
“二小姐三小姐在车里，”一月回答：“奴婢先伺候小姐上车吧。”
明琳明玧点头，两个人依次爬上车，掀开门帘就看到了明珠明玧。
“二姐！我真是想死你了。”
明琳夸张的扑进明玥怀里：“读书真不是人过的日子！”
“更何况连书都没得读，”她苦哈哈的开口：“一整天净画画弹琴了！”
画画弹琴是明琳最讨厌的事儿，虽然这两样儿和钓鱼一样都需要久坐，可钓鱼就是要比画画弹琴有意思多了。
“怎么了？”明玥拍拍妹妹的后背：“是不是坐的久了？”
“当然啦！”明琳大吐苦水：“姐姐，我坐不住了，先生还打人。”
她可怜兮兮的伸出小手：“你看我的手心，都红了。”
明珠虽然心疼，却并不十分生气了她拉着明琳的手轻轻吹了吹：“只是坐不住了，先生就打你么？”
明琳被问的有些心虚，她眨巴眨巴眼睛：“那也不是……”
“我坐的难受，实在是无聊的紧，就……”
她看看姐姐的脸色，小心翼翼的继续讲：“就为先生画了幅肖像。”
“什么样的肖像，竟然换了一顿好打。”
明珠也很好奇，明琳拍拍胸脯：“我认真画的，自然都是好的！”
“咱们隔壁家里那只番邦来的小狗，我给它换了张人脸，”她嬉皮笑脸的解释：“也不是什么大事吧？”
明珠俏脸微微一沉：“胡闹。”
“民学堂请来的先生不是当代大儒，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有识之士，你怎么能这么跟先生玩笑？”
她伸手点点妹妹的额头：“要是我，我就让你回家去，哪里还留着你气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