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论战的尘埃刚刚落定,“北击匈奴,筑城于野”的战略如同一道不可违逆的雷霆,迅速传遍帝国的血脉经络。咸阳宫的书房内,赢驷凝视着系统界面,光幕上【军事科技】与【后勤技术】列表不断闪烁,而【甘龙及其核心党羽】的【潜在威胁等级】一栏,赫然显示着令人警惕的“高”。他深知,内部的蛀虫绝不会坐视他顺利推行北伐,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,伸出黑手之前,尽快让新生的力量展露锋芒,震慑宵小,同时奠定胜机。
“传令下去,”赢驷对侍立一旁的蒙毅(黑伯继任者,影卫新首领)沉声道,“三日后,朕要亲赴上林苑校场,检阅新编‘骑兵旅’。”
蒙毅无声领命,如同一道影子般消失。赢驷的目光再次投向北方,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:“冒顿,你依仗的无非是来去如风的骑射。这次,朕便让你见识一下,什么才是真正的……铁骑!”
上林苑皇家校场,旌旗招展,戒备森严。巨大的校场被特意清理出模拟草原地形的区域,既有平坦的旷野,也有起伏的丘陵。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于观礼台上,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校场入口处,好奇、审视、期待、乃至疑虑,种种情绪交织。
赢驷端坐于主位,身旁是目光灼灼的赢政。甘龙亦在人群中,面色平静,但微微眯起的眼睛和不时捻动手指的小动作,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。他倒要看看,这位陛下倾注了大量资源,由奇工院和将作监联手打造,被传得神乎其神的“新军”,究竟有何过人之处。
“咚!咚!咚!”
沉重的战鼓声擂响,如同雷鸣,震人心魄。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一支骑兵部队如同黑色的铁流,从校场尽头缓缓涌入场内。最先引人注目的,并非是骑士,而是他们胯下的战马。这些来自河套地区精心选育的良驹,明显比传统骑兵所用的马匹更为高大神骏,肌肉线条流畅,充满了爆发力。
紧接着,人们注意到了骑士们与众不同的装备。
首先是马具。传统的低矮鞍桥被一种明显更高、前后桥突出、包裹性更强的“高桥马鞍”所取代。更引人注目的是,每个骑士的双脚都稳稳地踏在从马鞍两侧垂下的金属环状物——“双边马镫”之上!这使得骑士们的身形异常稳定,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。
骑士们身着的并非沉重的传统札甲,而是一种由奇工院利用新式水力锤锻机反复锻打而成的“轻便板甲”,关键部位如胸背、肩臂覆盖着光滑的钢片,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,既提供了远超皮甲的防护,重量却大大减轻。他们头戴造型精良、带有护颊和盾项的铁盔。
而他们的武器,更是让观礼台上一阵骚动。大部分骑士背负着改进后的强弓和箭囊,腰挎秦剑。但位于队列最前方的约千名精锐骑士,除了弓矢之外,他们手中持有的,并非长剑,而是一种略带弧线、单面开刃、刀身狭长、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兵器——“马刀”!这是赢驷根据系统提供的【骑兵刀基本原理】,结合当代冶金技术,在奇工院经过无数次试验才打造出的利器,专为骑兵冲锋劈砍而设计。
“这就是曾祖父的新军吗?”赢政忍不住低声惊叹,他能感觉到这支军队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凝练、犀利而又充满力量的气息,与以往他所见的任何部队都截然不同。
赢驷微微颔首,没有多做解释,只是对场边的中尉官做了一个手势。
令旗挥动,鼓声骤变,从沉稳变得急促!
“演武开始!”
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,静止的黑色铁流瞬间沸腾起来。
首先是骑射演练。在高速奔驰中,骑士们在马镫的支撑下,稳稳地在马背上开弓放箭。“咻咻咻!”箭矢破空,精准地命中百步之外的移动靶心,其速射频率和稳定性,让观礼台上那些经历过战阵的老将都为之动容。有了马镫借力,他们可以在马背上做出更复杂的动作,射击精度和持续性得到了质的飞跃。
紧接着,是冲击演练。
“锋矢阵!突击!”
命令下达,手持马刀的精锐骑兵迅速在前方集结,形成一道锐利的箭头。他们伏低身体,马刀斜指向前,借助高桥马鞍和双边马镫,人马合一,将全身的力量和速度都凝聚于刀锋之上!
“轰隆隆——”
千骑奔腾,蹄声如雷,大地为之震颤。那黑色的铁流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,冲向模拟敌军阵线的草人集群。
没有传统骑兵冲阵时常见的混乱与减速,这支骑兵如同热刀切黄油般,狠狠地“楔”入了“敌阵”之中!马刀挥舞,带起一片片断裂的草屑和木杆,劈砍的效率远超以往需要勒马挥剑或持戟冲刺的骑兵!他们的冲击力是如此集中,如此狂暴,仿佛能撕裂眼前的一切阻碍!
观礼台上,一片死寂,只剩下远处传来的雷鸣般的蹄声和马刀破风的呼啸。
甘龙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,他握着栏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他不懂太多军事,但他能直观地感受到,这支骑兵所展现出的冲击力、机动性和杀伤力,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战争的认知!这绝不是匈奴那些依赖骑射、骚扰为主的轻骑兵所能比拟的!这是一支为了正面摧毁而生的恐怖力量!
演武在令人震撼的冲锋中结束,黑色铁流在校场中央重新列队,骑士与战马肃立,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和兵甲轻微的碰撞声,证明着方才那雷霆万钧的冲击并非幻觉。
赢驷缓缓站起身,目光扫过全场,最终落在队列最前方,那位在演武中指挥若定、冲锋在前的年轻将领身上。他记得这个名字——霍去疾,车英极力举荐的骑兵天才。
“霍去疾!”
“末将在!”年轻将领策马出列,声音洪亮,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忠诚。
“朕将此‘骑兵旅’交予你手,编入北伐先锋序列。你可能为朕,为太子(指嬴政),凿穿匈奴的王庭?”赢驷的声音传遍校场。
霍去疾在马背上抱拳,斩钉截铁:“陛下旌旗所指,便是末将刀锋所向!必不负陛下与太子重托!”
“好!”赢驷朗声道,“所有参演将士,重赏!”
校场上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“万岁”之声,士气高昂到了顶点。
赢驷满意地坐下,对身旁的赢政低声道:“看到了吗?政儿,这便是科技与制度结合的力量。旧有的藩篱,必将被这钢铁洪流碾碎。”
赢政重重点头,眼中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憧憬。
然而,就在演武结束,群臣逐渐散去,赢驷准备起驾回宫之时,蒙毅悄无声息地再次出现,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。
赢驷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,眼神变得冰冷如霜。
“查!”他只吐出一个字,声音里却蕴含着滔天的怒意,“给朕彻查到底!看看是谁,胆敢在送往骑兵旅的备用马刀胚料上做手脚!”
方才演武所用皆为检验合格的武器,但库房中一批备用马刀的刀胚,竟被发现有细微的、人为造成的裂痕,若非检验官心细,一旦在战场上使用,后果不堪设想!
内部的暗流,果然已经开始涌动,甚至企图直接折断帝国新磨砺的锋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