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的骄阳炙烤着城市,写字楼的玻璃幕墙反射出刺眼的光芒。我坐在出租车后座,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海外分公司的筹备报告,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。司机师傅正播放着轻快的音乐,可我却丝毫没有心思欣赏——半小时后,我要去总公司向父亲汇报筹备进展,这份报告里的每一个数据,都不能出任何差错。
“师傅,麻烦再快一点,我赶时间。”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,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。自从接手海外分公司的筹备工作后,“赶时间”就成了我的日常状态:早上七点出门,晚上十点回家,一天要开三四个会议,要对接十几个部门,连吃饭都要在会议室里匆匆解决。
出租车在总公司楼下停下,我付了钱,快步走进大厦。电梯里,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衬衫领口,深吸一口气——父亲对工作要求向来严格,尤其是这次海外分公司的筹备,他更是寄予了厚望,我不能让他失望。
走进父亲的办公室,他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文件。“爸,这是海外分公司的筹备报告,您看一下。”我把报告递过去,站在一旁,紧张地等待着他的评价。
父亲拿起报告,仔细地翻看着,眉头时而皱起,时而舒展。过了大概十分钟,他才放下报告,抬头看向我:“整体不错,但是资金预算这块还有问题,你再跟财务部门对接一下,把成本压缩10%。另外,人员招聘要加快进度,下个月必须完成核心团队的组建。”
“好的,我这就去办。”我点点头,心里松了一口气——至少没有被全盘否定。
从父亲办公室出来,我立刻给财务总监打电话,安排压缩预算的事宜。电话刚挂,特助的消息就发了过来:“陈总,下午两点的跨国会议已经安排好了,参会人员的资料我已经发到您邮箱,另外,医疗科技项目的合作方刚才打电话,说想明天上午跟您面谈后续合作细节。”
我回复“收到”,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。路上遇到几个同事,他们笑着跟我打招呼,我也只是匆匆点头回应——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寒暄,脑海里全是接下来要处理的工作。
回到办公室,我打开电脑,开始准备下午跨国会议的资料。屏幕右下角弹出一个新闻推送,标题是“非遗社区举办端午非遗体验活动,吸引众多市民参与”。我下意识地顿了一下,手指悬在鼠标上,想点进去看看,可最后还是关掉了推送——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海外分公司的筹备才是最重要的。
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文件上,可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些碎片化的画面:沈知夏教孩子们包粽子的样子,李奶奶捏的端午主题泥塑,还有“墨墨”在工坊里跑来跑去的身影……我摇了摇头,用力眨了眨眼睛,把这些画面从脑海里驱散——都已经分手两个多月了,再想这些还有什么意义?
中午,我在公司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,就回到办公室继续工作。特助给我端来一杯咖啡,小心翼翼地说:“陈总,您已经连续一周没有按时下班了,要不要稍微休息一下?身体要紧。”
“没事,我还撑得住。”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,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,却让我瞬间清醒了不少,“海外分公司的筹备迫在眉睫,等忙完这段时间,再休息也不迟。”
特助无奈地摇了摇头,转身离开。办公室里再次恢复了寂静,只剩下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的嗡鸣声。我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一定要把海外分公司的筹备工作做好,不辜负父亲的期望,也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——当初选择事业,放弃沈知夏和非遗社区,是正确的。
下午的跨国会议开了三个小时,由于时差原因,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晚上七点。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,刚想收拾东西回家,却接到了父亲的电话,让我去他家一趟,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谈。
我只好重新坐回办公桌前,处理完剩下的工作,才驱车前往父亲家。路上,我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,让她不用等我吃饭——我知道,跟父亲谈工作,肯定又要聊到很晚。
到了父亲家,他正坐在客厅里喝茶。“坐吧,”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,“我跟你说一下,总公司决定,下个月派你去美国考察,对接海外分公司的场地和合作方,你提前准备一下。”
“去美国?”我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,“好的,我这就安排。”
“另外,”父亲放下茶杯,眼神里带着几分严肃,“我听说你之前跟一个做非遗的人走得很近?现在海外分公司的筹备正是关键时期,你要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,别被无关的人和事影响。”
我心里一紧,连忙说:“爸,您放心,我已经跟他分手了,现在心思都在工作上,不会影响筹备的。”
父亲满意地点点头:“那就好。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,以后整个公司都要交给你,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大事。”
从父亲家出来,已经是晚上十点。车子行驶在空旷的马路上,路灯的光芒透过车窗洒进来,落在身上,格外冷清。我打开收音机,里面正播放着一首舒缓的情歌,歌词里唱着“曾经的回忆,如今只剩叹息”。
我下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,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——是难过?是怀念?还是别的什么?我自己也说不清楚。我只知道,自从接手海外分公司的筹备工作后,我每天都被工作填满,没有时间去想沈知夏,没有时间去想非遗社区,那些曾经让我心疼的回忆,似乎正在一点点被繁务覆盖,变得模糊。
回到家,推开门,客厅里一片漆黑。我没有开灯,径直走进卧室。床上,那件浅灰色的衬衫还放在枕头底下——我一直没有扔掉,却也很少再去触碰。我躺在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,脑子里全是明天要处理的工作:跟财务部门对接预算,准备美国考察的资料,跟医疗科技项目的合作方面谈……
不知过了多久,我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梦里,我没有梦到沈知夏,也没有梦到非遗社区,只梦到自己在海外分公司的办公室里,不停地处理文件、开会议,忙碌得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。
第二天早上,我被闹钟吵醒。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,明亮而刺眼。我起床后,像往常一样洗漱、换衣服,然后拿起公文包准备去公司。走到玄关时,我看到鞋柜上放着一双男士拖鞋——是沈知夏以前穿的,我一直没有扔掉。
我愣了一下,随即拿起拖鞋,扔进了垃圾桶。既然已经分手,既然已经选择了事业,就不应该再留下这些旧物,徒增烦恼。
到了公司,我立刻投入工作。跟财务部门对接预算,修改美国考察的行程,准备下午跟合作方面谈的资料……一整天下来,我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。晚上加班到十一点,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。
推开家门,我习惯性地看向卧室的枕头底下——那件浅灰色的衬衫还在。我走过去,拿起衬衫,放在鼻尖闻了闻,上面的雪松味已经几乎消失,只剩下淡淡的灰尘味。
我犹豫了一下,还是把衬衫放回了枕头底下。或许,我还没有完全忘记沈知夏,还没有完全放下那段感情。但我知道,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。下个月我就要去美国,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忙碌,海外分公司的筹备、总公司的期望、父亲的嘱托……这些才是我现在应该关注的,才是我选择的未来。
我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,心里没有了之前的心疼和难过,只有一片被繁务填满的平静。我告诉自己,感情这种东西,本来就是会变的。曾经再深刻的回忆,再浓烈的爱意,在现实和事业面前,也会渐渐褪色,渐渐淡去。
我选择了事业,放弃了沈知夏,这是我自己的选择,我不后悔。至少现在,我每天都很“充实”,每天都有明确的目标,再也不用因为感情的事而心烦意乱。
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,落在那件浅灰色的衬衫上,温柔而冷清。我知道,从下个月去美国考察开始,我的生活将会翻开新的一页,而沈知夏和非遗社区,将会成为我生命里一段遥远而模糊的回忆,再也不会影响我的生活。
繁务裹身,旧痕渐淡。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,是我为了事业,必须付出的代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