邦望着林晓发红的眼尾，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御书房，这孩子捧着《史记》对他说得民心者得天下时发亮的眼睛。
他伸手揉了揉眉心，声音放软了些：此事确有蹊跷。
吕雉的指节泛白，却仍维持着从容：陛下，虎符出现在明安公主席下是事实，总不能……
皇后。刘邦打断她，目光如刀，联的义女，联自有分寸。
林晓望着刘邦重新坐回主位，冕旒下的眉眼终于有了几分缓和。
传联口谕。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，林晓暂居承明殿偏阁，未经宣召不得外出。
他扫过殿中众人，三日内，联要知道这虎符是如何出现在她席下的。
我扑过来攥住林晓的手，掌心全是汗：我这就去查……
乐儿。刘邦的声音又沉了些，你且回寝宫，莫要添乱。
两名宦官上前要扶林晓起身，她却冲刘邦重重磕了个头，额角撞在青石板上的闷响惊得殿中鹦鹉扑棱着翅膀。
谢父皇明断。
她抬头时，额间已泛起红痕，晓儿相信父皇，定能还我清白。
被带离宴会厅时，林晓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。不知是谁碰翻了酒壶。
她转头望了眼高台上的刘邦，帝王正盯着虎符出神，吕雉的身影已隐在廊下，只余茜色裙角一闪，像团烧得未尽的火。
我追出来，发间珠钗在风里叮当作响：明安公主，我……
林晓冲我眨了眨眼，指了指自己颈间的玉佩。那是我们前日在花园里说过的现代暗号。我立刻收了声。
承明殿的偏阁里，檀香清淡。
林晓摸着冰凉的窗框，想起方才刘邦看她的眼神。那不是完全的信任，却有了一丝松动。
她知道，只要刘邦肯查，吕雉的破绽早晚会露出来。
窗外的云散了些，阳光漏下来，在青砖上投下斑驳的影。
林晓摸出袖中皱成一团的帕子，那是小柱子今早塞给她的，里面裹着半块桂花糕。
此刻糕点已经凉了，甜香却还在，像颗小小的火种，在她心口暖着。
她望着殿外摇曳的竹影，轻轻笑了。这一局，还没到终章。
午后的阳光斜斜漫过未央宫的飞檐，将汉白玉台阶染成蜜色。
我提着石榴红绣金翟纹宫裙，发间珠钗随着脚步叮当作响，跑得鬓边碎发都黏在了额角。
我穿过重重宫廊时，几个端着食盒的宫女正要行礼，被我摆手打断，只余一阵风裹着淡淡玉兰香掠过。
公主您跑的慢些！
翠儿捧着团扇追在我后面，绣鞋尖沾了廊下青苔，险些踉跄，刘公公说陛下刚用了午膳，正在东暖阁看军报呢。
我哪肯慢下，绕过最后一道朱漆影壁，便见东暖阁檐下悬着的鎏金铜铃在风里轻晃。
站在门边的那个身形娇小、面容白净的小太监正准备开口向里面通报时，我已经迅速地掀起了帘子迈步走了进去。一进入房间，一股浓郁而又温暖的气息便如潮水般涌来，那是混合了檀香味和墨香气的独特味道，让人感到心旷神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