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内,空气仿佛凝固了。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,提醒着他们仍处于现实世界。
林晚脸色苍白如纸,手指冰凉,微微颤抖着拿起那张泛黄的信纸,目光死死盯着上面那几行字——“我女晚晚,非比寻常。她继承了我被迫参与的‘溯源计划’之血脉烙印。”
每一个字都像重锤,敲碎了她二十年来对自身认知的基础。普通武馆家的女儿,努力求学的大学生,顾宴的女朋友……这些身份之下,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而陌生的秘密?
血脉烙印?溯源计划?
这听起来像是只存在于科幻或玄幻小说里的词汇,此刻却冰冷地、真实地与她联系在一起。
“这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”她抬起头,看向顾宴,眼中充满了茫然和一丝恐惧,“我妈她……我……”
顾宴比她更快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。他握住她冰凉的手,力道沉稳,试图传递一些力量。“先别慌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,像定海神针般稳住她慌乱的心神,“信上提到了‘守夜人’和地址,这是线索。”
他的目光再次落回信纸上,那个模糊的地址印记经过仔细辨认,似乎是一个位于邻省偏远山区的村落名——隐山村。
“隐山村……守夜人……”顾宴默念着这两个名字,眼神锐利。他立刻拿出手机,将信息发送给“暗影”小组,要求他们动用一切资源,调查这个村庄以及“守夜人”的相关信息,同时核查“溯源计划”这个名称是否在任何公开或秘密档案中出现过。
“暗夜……他们就是因为这个,才盯上我的吗?”林晚的声音带着颤音。想到之前那些窥视、威胁,甚至针对父亲的监控,原来根源竟在自己身上这莫名其妙的“血脉”?
“很有可能。”顾宴沉声道,“慕容家、顾明辉,可能都只是他们用来搅浑水、试探或者清除障碍的工具。他们的真正目标,一直是你。”
这个认知让林晚不寒而栗。
“暗影”小组的效率极高,不到一小时,初步反馈便传了回来。
关于“隐山村”,数据库里只有非常基础的行政记录,显示那是一个位于大山深处、人口不足百人、几乎与世隔绝的自然村,交通极其不便,没有任何特殊产业或记录。
而“守夜人”和“溯源计划”,在所有的公开数据库、学术文献甚至大部分机密档案中,都查不到任何直接匹配的记录。这两个词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。
唯一的收获,来自于对那个“闭眼”徽记的追溯。经过图像比对和深层网络信息抓取,“暗影”小组发现,这个徽记与一个在国际刑警组织挂号的、极其神秘且危险的地下组织——“瞑目会”(the closed Eyes)的标志,高度吻合!
“瞑目会”行事诡秘,踪迹难寻,疑似与多起跨国高科技盗窃、尖端生物技术泄露以及不明原因的人员失踪案有关,但从未留下任何直接证据。其核心成员和最终目的成谜。
“所以……当年带走我妈的,就是这个‘瞑目会’?他们进行的所谓‘研究’,就是‘溯源计划’?”林晚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。她的母亲,竟然是被这样一个邪恶组织强行带去做实验的?!
“而‘暗夜’,很可能就是‘瞑目会’对外行动时使用的代号,或者是其下属的执行机构。”顾宴分析道,脸色凝重。对手的层次和危险性,再次超出了预估。
一个被国际刑警盯上、行事毫无底线的神秘组织,为何会对林晚,或者说对她身上的“血脉烙印”如此执着?这“溯源计划”的目的究竟是什么?
线索似乎指向了那个与世隔绝的隐山村和神秘的“守夜人”。那里,可能是唯一能找到答案的地方。
“我们必须去一趟隐山村。”顾宴做出了决定。坐在城里空想毫无意义,只有直面线索的源头,才有可能揭开谜底,找到应对“瞑目会”的方法。
“我也去!”林晚立刻说道,眼神坚定。这关系到她的身世和母亲曾经的遭遇,她无法置身事外。
顾宴看着她,没有立刻反对。他知道阻止不了她,而且,涉及到“血脉烙印”和“守夜人”,她本人在场或许能触发一些关键信息。
“可以,但一切行动必须听我指挥,不能擅自行动。”顾宴严肃地强调。此行前途未卜,危险重重,他必须确保她的绝对安全。
林晚用力点头。
顾宴立刻开始部署。他调动了最精锐的安保团队,成员包括前特种部队人员、顶尖的野外生存专家和医疗护卫。所有装备都按照最高风险等级配置,包括卫星通讯设备、防弹装备、应急医疗包等。同时,他安排了一组人员先行出发,伪装成地质勘探队,前往隐山村周边进行前期侦查和环境评估。
为了掩人耳目,他们决定不乘坐私人飞机,而是选择开车前往,路线也经过精心规划,尽可能避开主要干道和监控密集区域。
出发前,顾宴再次拿起那枚“闭眼”胸针,仔细端详。胸针触手冰凉,材质非金非银,带着一种古老的质感。那只闭着的眼睛雕刻得栩栩如生,仿佛在沉睡,又仿佛在窥视着什么。
他将胸针慎重地收好。这或许是见到“守夜人”的信物。
两天后,一切准备就绪。在一个天色未明的清晨,三辆经过改装的越野车驶离了城市,朝着那个隐藏在群山之中的隐山村方向,悄然进发。
林晚坐在中间的车里,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城市轮廓,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忐忑,以及一丝寻找真相的决然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腕,那里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“烙印”,但母亲的信件和“瞑目会”的紧追不舍,都证明着它的存在。
顾宴坐在她身边,闭目养神,但紧绷的身体线条显示他并未放松警惕。
车队驶入蜿蜒的山路,信号开始变得断断续续,周围的景色也从城镇变成了茂密的森林和起伏的山峦,仿佛正一步步脱离熟悉的现代文明,走向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。
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颠簸跋涉,在日落时分,车队抵达了前期侦查小组设定的临时营地。这里距离隐山村还有大约五公里的直线距离,但车辆无法再前进,剩下的路需要徒步。
营地设在密林深处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,隐蔽性极好。先遣队员汇报,隐山村确实存在,但村民似乎非常排外,对陌生人格外警惕,他们伪装的地质勘探身份也未能获取太多有效信息,只打听到村里似乎有一位年纪很大的、不太与人来往的老祭司,被称为“山神守护者”,或许与“守夜人”有关。
休整一夜后,第二天天刚蒙蒙亮,顾宴、林晚带着四名核心队员,轻装简从,朝着隐山村的方向徒步进发。
山路崎岖难行,林木葱郁,遮天蔽日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,却也带着一种原始的、令人不安的寂静。鸟鸣虫叫声都显得格外稀疏。
越靠近村子,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越发明显。林晚甚至几次猛地回头,却只看到晃动的枝叶和空寂的山路。
“有人跟着我们。”一名负责断后的队员通过加密耳麦低声汇报,“动作很轻,像是本地人,对地形极其熟悉,我们无法锁定具体位置。”
顾宴眼神一凛,示意队伍保持警惕,继续前进。
终于,在穿过一片浓密的竹林后,一个依山而建、看起来极其古老破败的小村落,出现在众人眼前。几十栋木石结构的房屋稀疏地散落在山坡上,炊烟袅袅,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暮气。
村口,一棵巨大的、需要数人合抱的老槐树下,坐着一位穿着靛蓝色土布衣服、满脸皱纹如同干枯树皮的老者。他闭着眼睛,手里拿着一根磨得光滑的木杖,仿佛与老树融为一体。
当顾宴一行人走近时,老者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那是一双无比浑浊,却又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。
他的目光,越过了为首的顾宴,直接落在了林晚身上,干瘪的嘴唇翕动了一下,发出苍老而沙哑的声音,说的是一种极其晦涩难懂的方言。
随行的语言专家仔细辨认后,低声翻译道:
“他说……‘被标记的孩子,你终于回来了。’”
林晚浑身一震!
老者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指,指向村落深处那座最高的、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的古老石屋:
“‘守夜人’……在等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