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合院的青砖地上还沾着昨夜的露水,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煤烟味,却被一股更鲜活的气息冲淡了——王白的儿子降生了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,天不亮就传遍了整个院子。前院的老槐树底下,几个早起的街坊凑在一起,声音压得低低的,眼神却不住地往王白家门口瞟,像一群盯着蜜糖的蚂蚁。
“听说了吗?王白家生了,是个小子!”
“真的假的?这么快?算着日子,确实差不多了!”
“人家年轻力壮的,能不快吗?啧啧,这下好了,儿女双全(虽然现在只有儿子,但街坊默认迟早会有女儿),日子更有奔头了!”
这些话飘进贾家屋里,像针似的扎在贾张氏心上。她正坐在炕沿上,手里攥着个破布偶——那是棒梗小时候玩的,褪色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。听见外面的议论,她猛地把布偶往炕上一摔,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,唾沫星子喷了一炕:
“呸!什么玩意儿!一个外来户,也配生儿子?我看就是个讨债鬼!”
她越骂越气,声音尖得能刺破窗户纸:“老天爷也是瞎了眼!怎么不让那小贱人一尸两命?留着他们母子,就是给咱们棒梗添堵!我诅咒他们……诅咒那小崽子活不过三岁!诅咒宋惠美以后再也生不出娃!”
秦淮茹刚端着水盆进来,听见这话,吓得手一抖,水洒了一地。她皱着眉,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:“妈!您小声点!让外面听见,像什么样子?”
“听见怎么了?”贾张氏梗着脖子,一点都不怕,“我说错了吗?咱们棒梗才是这院里的根正苗红!凭什么王白那小子占尽风光?我告诉你,我不光咒他,我还咒全院的人!除了咱们贾家,都得绝户!”
她猛地指向中院的方向,声音里带着恶毒的快意:“他们全部都得像易中海那老东西,无儿无女,死了都没人摔盆!”
在贾张氏的盘算里,全院人都绝了后,这四合院的房子、地盘,就都该是棒梗的。到时候,她就能坐在太师椅上,让棒梗给她养老送终,吃香的喝辣的,谁也不敢再欺负她们贾家!
秦淮茹听得心里发毛,赶紧打断她:“妈!您别胡说八道了!快准备早饭吧,棒梗上学要迟到了。”她实在不想再听这些阴毒的话,生怕外面的人听见了!
贾张氏却不依不饶,拍着大腿继续骂,直到棒梗背着书包从里屋出来,她才悻悻地闭了嘴——再骂下去,耽误了孙子上学,那可是大事。
而此刻的王白家门口,正热闹着。
许大茂和娄晓娥提着个网兜,里面装着两斤鸡蛋,脸上堆着笑,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僵硬,像是用胶水粘上去的。他对着迎出来的王白拱了拱手,声音拔高了八度,像是在给自己壮胆:“恭喜了,小白哥!喜得贵子啊!这可是天大的喜事!”
王白笑着接过鸡蛋,往屋里让:“客气啥,进来坐。”
“哎,好嘞!”许大茂应着,脚步却有点沉。走进屋里,一股淡淡的奶香味扑面而来,宋惠美靠在炕上,怀里抱着个红布包裹的小东西,脸上带着初为人母的温柔。许大茂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襁褓上,眼睛像被针扎了似的,猛地一缩。
是个儿子。
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,酸溜溜的,还有点发慌。他跟娄晓娥结婚一年多了,娄晓娥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。刚开始他还不当回事,觉得是时候未到,可现在看着王白抱上了儿子,他那点侥幸心理,像被戳破的气球,“噗”地一下就瘪了。
他想起在乡下的那些日子,跟村里的寡妇们厮混,没少胡来,也从没采取过什么措施,可那些寡妇,没一个怀上的。要知道,其中好几个都是生过娃的,身子骨没问题……那问题,难道出在自己身上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就被许大茂死死摁了下去。不可能!绝对不可能!他许大茂身强力壮,怎么可能有问题?一定是娄晓娥的错!肯定是她那娇生惯养的身子,不容易怀!
许大茂主打一个自己骗自己,只要我不去检查,我身体就没事!
他强压下心里的烦躁,挤出笑容对着宋惠美道:“嫂子,恭喜啊!这孩子看着就精神,将来指定有出息!”
娄晓娥跟在许大茂身后,手里也提着个布包,里面是她连夜给孩子做的小棉袄。她走到炕边,小心翼翼地看着襁褓里的婴儿,那小小的鼻子,小小的嘴巴,闭着眼睛睡得正香,她的眼神瞬间就软了,像化了的蜜糖。
“真好……”娄晓娥喃喃地说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羡慕,“惠美姐,你真有福气。”她也想要个孩子,最好是个女儿,像她一样,梳着小辫子,围着她叫“妈妈”。可许大茂……一想到许大茂,她的眼神就暗了下去。
她不止一次跟许大茂说过,要不两人去医院查查?可每次都被许大茂骂回来:“查什么查?丢不丢人?我许大茂没问题!要查你自己去!别拉着我跟你一起丢人现眼!”
他那副恼羞成怒的样子,让娄晓娥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。她知道,许大茂是死要面子,宁愿憋着,也不肯承认自己可能有问题。这些日子,许大茂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,动不动就发脾气,话里话外都在怪她“肚子不争气”,她有苦说不出,只能偷偷抹眼泪。
“恭喜了,小白哥,嫂子!”娄晓娥收回目光,笑着问,“孩子叫什么名字啊?”
宋惠美脸上漾起温柔的笑,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,声音软软的:“叫王政,孩子姥爷取的。”
“王政?”娄晓娥眼睛一亮,由衷地赞叹,“这名字大气!一听就知道孩子姥爷有学问。”
“是啊,”宋惠美点点头,语气里带着点自豪,“他姥爷是在国外留过学的,说王姓是大姓,大姓得配个端庄大气的名字,说‘政’字就挺好。”
娄晓娥连连点头,跟宋惠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育儿经,眼神时不时瞟向那个小小的襁褓,羡慕得眼睛都快直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