贡院外的鼓声响到第三通时,主考官张大人的汗已经浸湿了官袍。他站在明远楼的台阶上,看着楼下乱作一团的考生和考官,指尖攥着那封举报信,指节泛白 —— 半个时辰前,有考生匿名举报 “有人夹带纸条入场,藏在衣物夹层里”,可考官们搜遍了近百名考生的衣袍、文具,连头发丝都没放过,别说纸条,连片多余的纸屑都没找到。
“张大人,再这么耗下去,吉时就过了!” 副考官李大人急得直跺脚,“考生们已经开始躁动,要是传出去说科举查舞弊查不出结果,怕是会有人质疑朝廷公信力!”
张大人叹了口气,目光扫过楼下 —— 考生们有的交头接耳,有的面露不耐,还有几个穿着锦袍的考生,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像是笃定没人能查出问题。他心里咯噔一下,隐约猜到这舞弊怕是有人在背后撑腰,可没证据,再急也没用。
就在这时,宫中来人了 —— 苏培盛提着宫灯,脚步匆匆地走上楼,身后跟着两个禁军侍卫。“张大人,陛下听说贡院出了舞弊案,特让小禄子公公来帮忙看看,陛下说,小禄子心思细,或许能有办法。”
话音刚落,高峰就从苏培盛身后走出来。他刚从景仁宫过来,手里还攥着块小德子塞给他的芝麻糕 —— 小德子听说他要去贡院,非要让他带上,说 “吃点甜的脑子转得快”。见张大人满脸焦虑,高峰赶紧开口:“张大人,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?举报信里说的‘夹带纸条’,具体藏在什么地方?”
张大人赶紧把举报信递过去,又把搜查过程说了一遍:“我们查了考生的衣袍夹层、靴底、笔杆,甚至连砚台的缝隙都抠过,都没找到纸条。可这举报信说得有鼻子有眼,不像是假的,我怀疑…… 这纸条藏得极为隐蔽。”
高峰接过举报信,快速扫了一眼 —— 信上写着 “考生王某、李某夹带考题答案,藏于贴身衣物内”,还标注了两人的座位号。他抬头看向楼下,顺着张大人指的方向,看到了那两个被举报的考生:王某穿着件厚缎子衣袍,即便天气不冷,也把领口系得严严实实;李某则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腰带,动作有些僵硬。
“张大人,” 高峰突然开口,“能不能让人取些干燥的宣纸来?再备一盆清水,越凉越好。”
张大人愣了愣,虽不明白用意,却还是立刻让人去办。旁边的李大人忍不住问:“小禄子公公,要宣纸做什么?难不成宣纸能找出纸条?”
高峰点头,指着楼下的王某说:“人身上有体温,若是把纸条藏在贴身衣物里,体温会让纸条变潮,尤其是缎子、丝绸这类不透气的面料,潮气更难散掉。干燥的宣纸吸水性强,用它擦拭衣物,潮痕会比其他纸张更明显,只要有纸条,就能在宣纸上显出痕迹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就像夏天把芝麻糕藏在怀里,一会儿功夫糕纸就会变潮,宣纸擦过去,潮印子一眼就能看见。咱们用这个法子,既能找出纸条,又不会伤了无辜考生的体面。”
苏培盛在一旁听着,忍不住点头:“这法子好!既简单又管用,陛下果然没看错人。”
说话间,宣纸和清水已经送来。高峰让侍卫取来两张干燥的宣纸,递给旁边的考官:“先去查王某和李某,擦的时候重点擦领口、袖口和腰带处,动作轻些,别惊到考生。”
考官拿着宣纸,快步走下楼。王某见考官朝自己走来,脸色瞬间变了,想往后退,却被旁边的禁军拦住。考官先擦了擦王某的领口 —— 宣纸刚碰到缎子衣料,就显出一圈淡淡的潮痕,比其他地方的颜色深了不少。
“把领口解开!” 考官沉声道。王某慌了,死死攥着领口不肯放,可禁军上前一步,他只能松开手。领口一解开,众人就看到里面缝着个小布包,布包里裹着张折叠的纸条 —— 展开一看,正是这次科举的考题答案!
楼下瞬间安静下来,考生们都看呆了。李某见王某被查出,腿一软差点跪倒,考官趁机擦了擦他的腰带,果然也显出潮痕,从腰带夹层里搜出了另一张纸条。
“找到了!真的找到了!” 张大人激动地拍了下栏杆,“小禄子公公,多亏了你,不然这舞弊案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!”
高峰却没放松,指着那两张纸条说:“张大人,您看这纸条的纸质和字迹 —— 纸质是上好的宣纸,字迹工整,不像是考生自己写的,倒像是有人提前写好给他的。而且这两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夹带,背后怕是有人指使。”
苏培盛立刻说:“陛下也担心这事,特意让禁军在这儿等着,查出舞弊考生后,立刻带回宫审问,一定要问出背后的人!”
禁军很快把王某和李某押走。张大人松了口气,对高峰拱手道:“小禄子公公,今日多亏了你,不然我这主考官怕是要当到头了。你这法子,真是比我们这些读了一辈子书的人还管用!”
高峰笑着摇头:“张大人过奖了,只是碰巧想到罢了。科举是朝廷选官的大事,可不能出半点差错,现在查出舞弊,也能让其他考生安心考试。”
旁边的小德子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,手里还提着个食盒,里面装着刚煮好的芝麻枸杞茶。他跑过来,把茶递给高峰:“禄子哥,我就知道你能想出办法!快喝点茶,刚才我在楼下都看到了,那个王某的脸白得像纸一样,好玩极了!”
高峰接过茶,摸了摸小德子的头:“别在这里胡闹,快跟我回去,这里人多眼杂,小心碰到危险。”
正要走时,张大人突然叫住他:“小禄子公公,刚才查出来的王某,是礼部尚书的远房侄子。李某的父亲,也在礼部当差……”
高峰心里一沉 —— 礼部尚书是大皇子的舅舅,这舞弊案,怕是和大皇子脱不了干系。他点了点头,对张大人说:“多谢张大人提醒,这事我会禀报陛下,您继续主持考试,有什么情况再联系。”
离开贡院,苏培盛边走边说:“没想到这舞弊案还牵扯到礼部尚书,陛下要是知道了,怕是又要动怒。大皇子刚禁足期满,就敢这么折腾,真是不知悔改。”
高峰没说话,心里却在琢磨 —— 大皇子联合外戚想在科举安插人手,这次舞弊只是第一步,若是不及时阻止,以后还会有更大的动作。他得赶紧把这事告诉容妃,容妃的兄长和礼部尚书有旧怨,或许能从旁制衡。
回到景仁宫时,贤妃还没睡,正坐在廊下等他。见他回来,赶紧起身:“怎么样?贡院的舞弊案解决了吗?”
高峰把查案的过程和张大人的话都说了,贤妃皱起眉头:“果然是大皇子的人。他这是想借着科举安插自己的势力,以后在朝堂上就能多些帮手。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我已经让小德子去给容妃传消息了,” 高峰坐在廊下,喝了口芝麻枸杞茶,“容妃的兄长和礼部尚书有旧怨,让她从旁盯着,或许能找到礼部尚书参与舞弊的证据。而且现在只是查出两个考生,还没牵扯到礼部尚书,咱们得沉住气,等拿到确凿证据,再禀报陛下。”
贤妃点头:“这样也好,免得打草惊蛇。大皇子现在急着扩大势力,肯定还会有动作,咱们得多加小心。”
夜里,高峰躺在床上,却没睡着。他想起白天在贡院看到的那两个考生的表情,想起张大人说的 “礼部尚书的远房侄子”,心里清楚,这科举舞弊只是大皇子计划的一部分,以后还会有更多麻烦。可他不怕,有小德子的消息网,有容妃和贤妃的帮忙,还有皇帝的信任,总能一步步化解危机。
只是他没注意到,窗外的阴影里,一个黑衣人正盯着景仁宫的方向,手里攥着块刻着 “幽冥阁” 的令牌 —— 白天的科举舞弊案,不仅牵扯出了大皇子的势力,也让潜伏在京城的幽冥阁探子,再次盯上了他。
第二天一早,禁军就传来消息 —— 王某和李某嘴硬得很,只说是自己想舞弊,没提礼部尚书半个字,也没说背后有其他人指使。皇帝虽然生气,却也没证据,只能先把两人革去功名,押入大牢,再让人暗中盯着礼部尚书的动向。
高峰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。大皇子没达到目的,肯定还会有新的动作,而幽冥阁的探子再次出现,也让他明白,江湖势力对还阳神功的窥探,从来没有停止过。
他站在景仁宫的庭院里,看着阳光下的芝麻苗,心里默默想着 —— 接下来的路,怕是会更难走。但只要守住初心,守护好身边的人,就一定能走下去。只是他不知道,一场更大的危机,正在不远处等着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