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止知道的，妹妹岳栖在她面前其实挺绷着的。
不敢惹她生气，不敢惹她伤心。
只报喜不报忧。
岳止心中惆怅，闭上嘴，望着妹妹，温情脉脉。
岳栖正在查看菜码，随口说道：“姐，今天别喝酒了。”
她状似无意，却不敢看岳止，“江晨夜最近太累了，我不想他喝酒，伤身体。”
一秒不到。
“好。”岳止答应了。
上桌前，曲维精心调制的美酒被岳止压下。
“他们不会品，留着咱俩晚上慢慢喝。”
曲维看着老婆，痴痴地点头笑，准备去拿其他酒，又被岳止拦下。
“今天不喝酒，我有话要和晨夜说。”
曲维最听老婆话，上桌，开席。
他的开场白：“今天菜好，咱就不喝酒了，多吃。”
岳止扑哧笑出来。
曲维看见老婆笑得开心，胃口更好了，话也愈加多。
江晨夜一边应着曲维的攀谈，一边看向岳栖，眼神意味深长。
岳栖被看得莫名有点心虚，她垂下睫毛，乖乖低头吃饭。
直到家宴接近尾声，曲维发现，他亲爱的老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话需要江晨夜完全头脑清醒地答，甚至，她都没怎么和江晨夜讲话。
她只是一直在和她的宝贝妹妹喋喋不休。
江姨端上餐后水果，岳止叉了一块西瓜递给岳栖，又开始老话重提。
“你还是住过来，或者你去我那个小房子自己住。”
岳止总是嫌弃研究生公寓条件不够好，无论岳栖拒绝多少次，她还是一遍遍地重复。
她不愿强迫岳栖，但万一哪天岳栖忽然想通了，她不提，妹妹又怎么答应。
岳栖咬了一口西瓜，甜入心脾，她也老调重弹，劝她这爱操心的姐姐，“你把那个房子租出去吧，租金也不少呢。”
她说着，夸张地叹了口气，“我知道姐夫宠你，但拜托你也精打细算些，别把钱不当钱。”
岳止曾经自己供了一套两居室，距离华大医学部不远，和曲维结婚后，也没有出租或售卖。
她想把房子留给岳栖，可是妹妹坚决不要。
“那是我自己买的房子，我给我亲妹妹住怎么了！跟他有什么关系啊？”岳止脸冲着岳栖，却斜睨着自己的老公。
“呵呵——”岳栖大声反击，“尾款还是姐夫付的呢，你别忘恩负义啊！”
曲维被烫了尾巴，赶紧出来圆场，“什么叫我付的，我们家所有的钱都是你姐姐的，是她用自己的钱付的。”
“岳栖，你别破坏我们家庭团结啊！”曲维打趣着岳栖，探身摸摸岳止的头发，极尽疼爱。
路过的江姨也呵呵笑出声，还伸出大拇指给曲维点赞。
这下，有人撑腰的岳止，更加硬气，“对呀——你还教训起我来了。”
“我是为谁好呀！”
岳栖筋着鼻头。
这两口子，真是不分青红皂白，一个鼻孔出气呢！
和曲维哥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，岳栖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岳止口里所说的成熟练达的男人。
这个曲维，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耙耳朵。
虽然曲维不识好歹，但是岳栖照样心情舒畅，为姐姐开心。
岳止喘了口气，还没完，“那你住到我这儿来，你那个公寓实在太小了，住着多难受。我房子这么大，就住我俩和江姨。你来了，给你一个独立的小天地，我们没人打扰你。”
岳栖真是服了，直翻白眼，“姐，你有没有搞错啊？是我打扰你们吧，我不啊，绝不，别再说了。”
岳止是恨不得把能拿得出的最好的都给她，然而，她却不能不替姐姐着想。
夫妻俩赶紧多生几个孩子，这大房子不就人气旺旺了。
岳止刚想再劝，一直默声杵在旁边乐的江晨夜却着急插话进来。
“岳栖，我不怕打扰，你可以搬去我那里。”
江晨夜兴高采烈。
其他人却全部顿住，空气中弥漫着暧昧果香。
岳止瞧着岳栖，玩味道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一时间，岳栖怔成大眼怪。
江晨夜这样讲，不知道姐姐姐夫会想到哪里去了。
她的耳尖泛出绯色。
“我觉得什么呀，我不要，住研究生公寓多好呀，上学上班都近，还有桃桃陪我。”她左右看看，“我觉得很好，你们都别再操心这些没用的事啦。”
说话间，岳栖的两颗脸蛋逐渐红成熟透的樱桃，在暖暖的灯光下，诱了一人心，引了两人笑。
岳止塞了一颗提子进口，慢慢咬着果肉，眼里忖度着妹妹的神色。
似是急，而非羞。
岳止缓缓收起打趣的笑脸，没再继续深入。
临别，两夫妻送小情侣到门外，江晨夜叫的专车已经候着了。
岳栖在推搡中收下姐姐塞给她的一沓购物卡。
她真怕除了购物卡，岳止还有别的要塞给她，因而急着躲远，先一步赶去了车里。
这些年，岳止不仅付她的学费、生活费，每次见面还要给她补充各类财物弹药，唯恐她过得不如别人。
岳栖一直觉得，她这个妹妹，真就像岳止带着的一个万恶的拖油瓶。
她真是做梦都想能快点自给自足，别再让姐姐供着了。
岳止见岳栖走开，她轻轻挽上曲维的手臂，对着江晨夜蔼然嘱托：“晨夜，好好对岳栖。”
江晨夜望向岳止，重重地点头，“放心吧，岳止姐。”他抿起唇笑了笑，“其实，只要她点头，我巴不得随时娶她回家。”
岳止含着下巴，笑得很满意，嘴上却说：“不急，你们先慢慢相处，好好磨合。”
他们交往的这几月，岳止心细，总觉得妹妹对江晨夜这个人，上心，却不动心。
不过毕竟时间不长，岳止尚且拿不准，一切还需要再多些观察。
总之，无论如何，她是绝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将就的。
*
专车平稳地拐出别墅区，离开恬静的小路，走上主干道。
岳栖偏头望着车窗外，繁华的都市流光溢彩，霓虹包绕的高楼大厦如春笋般沿着大路一排排拔地而起。
仰首，眼里是无边的夜幕，却看不见半点星光。
一路分辨着道旁的景致，渐渐地，岳栖发现，司机走的不是回学校的路。
他们搭乘的车子正在向着闹市区的方向行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