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栖眼尾扬了扬，轻轻笑。
小林继续八卦，“她和我是一个大学的，是我师姐，硕士毕业后就来这里了，后面好像读了个在职的博士，她比洛哥年纪还大呢。”她嘿嘿一笑，“但她男朋友比我年纪还小。”
“那我可真没看出来。”岳栖满脸真诚，“我以为她比洛医生年纪小，要不是你叫她颜谨姐，我甚至以为——她比你年纪还小。”
小林不满地啧了一声，“小栖栖，怎么说话呢！”
岳栖倒是很满意自己射出的这一枪，仿佛是替颜医生报了被嚼舌之仇。
下了电梯，小林带着岳栖忙完病人的事。
回办公室的途中，他意犹未尽，又重启先前的话题。
“小栖栖，我可不是长舌妇，之所以和你说那么多，也是因为和颜谨姐熟。”
岳栖轻嗤一声，笑着听，也不和他杠。
“她性格特别好，我在学校就和颜谨姐认识了，可喜欢跟她聊天了。”
“我们两个科经常联合手术，和她一起上手术特逗，颜谨姐和洛哥古哥他们年纪差不多，都很熟，关系也很好。”
“颜谨姐这个人，很有料的。你看啊——”小林碰碰岳栖胳膊。
“听着呢。”岳栖笑着应他。
小林又不满，“那你要时不时发个声，和我互动啊。”
岳栖憋不住，噗哧笑出声，“知道了。”
做一个称职的聆听者，真难呀，静静地倾听都不行。
小林见岳栖饶有兴致，更来劲儿了。
“她表面看着很浪，是吧？”
半晌，岳栖意识到他停下来，是在等她回应。
她赶紧敷衍了一句，“有点儿。”
“但实际上，她是最正经的人。我和她认识这么多年，那些真不正经或者假正经的人都怕她。”
岳栖没怎么懂，偏头问：“怎么说？”
小林翻起眼皮，“一句两句哪里解释得清。总之，就是这个人，特别的两面性，她玩笑开得猛，却绝不真骚。”
小林见岳栖神色间还是带了点茫然，他咬着下唇想了想，“简单点说，就是表面上妖媚得很，骨子里却正得要命。”
岳栖这下终于开了窍，大致领悟出他的意思。
不得不说，她真是服了小林的遣词造句。
“的确很有趣。”岳栖没有忘记要应和。
回到办公室，回味着小林的话，岳栖豁然想起今天第一次见到颜医生时的情形。
那时，她瞥见颜医生走上前和洛鲸贝近在咫尺，他却定在原地纹丝不动，她以为他在等着颜医生贴上去。
可是，照小林的意思，洛鲸贝那么了解颜医生，肯定知道她是绝不会做出那种暧昧的事来。
而且，事实证明，颜医生不仅没贴他，还捶他骂了他，这倒是和小林口中的性情不谋而合。
那么，洛鲸贝撩拨颜医生，并非是调情，应该就只是老熟人之间开个玩笑罢了。
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，她确实也只见过洛鲸贝和颜医生一位异性这样孟浪。
可见，他其实是知晓分寸的。
想到这儿，岳栖唇角轻弯，胸中拨云见日，气息畅快了许多。
看着小林已经在电脑上飞速地写着手术记录，岳栖也收回思绪，开始着手写管辖病人的病程记录。
小林打完一大段文字，抬起腕子，刚甩了甩手指，瞧见洛鲸贝从门口探了个头，叫他俩去休息室吃饭，提醒完，他就一溜烟儿消失了。
随后，小林伸了个懒腰，呼叫岳栖。
“小栖栖，我突然发觉，洛哥这个人和颜谨姐性情还蛮像的。”
岳栖敲完一句话，看过去。
小林嘿嘿一笑，“只不过洛哥表面和内在的落差没颜谨那么夸张，通常，洛哥表面上也很能hold住，真没古哥那些人那么轻佻油滑。”
岳栖耸耸肩膀，又微微点头。
小林看不明白，小栖栖这是苟同呢，还是不敢苟同？
随后，两个人又安静下来，在电子病历上疯狂码字。
小林再抬头时，墙壁挂钟上的时针和分针几乎一同重叠在数字十二的位置上。
洛鲸贝一个小时前喊他们吃饭，两人嘴上应着，身体却没动，至此洛鲸贝再也没出现。
小林扶着颈项，扭着屁股和腰胯站起来，转头招呼岳栖，“小栖栖，吃饭去。”
岳栖点点头，手上没停，“马上，我快写完了。”
大概是肚子空过劲儿了，岳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饿，她还是想把自己向洛鲸贝作出的保证完成。
“病程记录而已，未必要当天写完，明天写也一样。”小林推开办公椅，向岳栖踱过去，“其实你不用加班到这么晚的。”
岳栖继续噼里啪啦打字，喃喃问：“你手术记录全都写完了？”
“嗯。”小林嘚瑟得紧，“那还不手到擒来的事。”
岳栖面露微笑，“真快！”手上仍旧没停，人也不肯起身。
“走啦，饭都凉透了。”小林凑到近处，一把将岳栖拉起来。
岳栖一半身子斜在半空，一只手还扯着病历，“就剩最后三个了——”
终是拗不过男人的力气，她双脚交叉在地上踢踏，跟着小林向门口挪了过去。
一进休息室，看到桌子上的饭盒，岳栖原本安生的肚子立马开始咕噜噜叫起来。
凉透的牛肉饭吃起来也是嘛嘛香。
两个人都懒得出奇，谁也不肯将饭盒塞进微波炉里加热片刻。
“洛医生呢？”岳栖吃着洛鲸贝买的饭，才发现他已经消失很久了。
小林大口吞着食物，口齿不清，“走了吧，他又不像我们，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底层。”
岳栖塞进嘴里一大块牛肉，不以为然睨向小林，“他不也是从我们这个阶段熬过来的。”
小林原本吃得飞快，听到岳栖的话，禁不住按下咀嚼暂停键。
他一脸拙直，不胜感佩道：“通透啊！小栖栖。”
岳栖扒拉着最后几粒米饭，讪讪笑，“我吃完了，写病历去了。”
“抱怨少，吃得也少，地主家的长工也没你这么好养啊。”小林喊她，“再吃点儿，还有一份三明治呢。”
说话间，岳栖已经起身向门口走，“那是给你的。”她哂笑了两声，“除了你，谁能吃得下两份！”
“那你回去吧，别写了。”小林见她走得飞快，大声嚷着。
岳栖将饭盒扔进垃圾桶，回头微微一笑，“就剩一点儿了，我写完就回学校，你吃完先走吧，不用管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