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to秘密联络点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只有投影仪的光在昏暗里投出一片冷白。申玉菲指尖点着遥控,屏幕上桃园科技的生产线画面不断切换——纳米材料在机械臂下成卷输出,智能机器人迈着精准的步伐巡视厂区,最后定格在杨冬站在生产车间的身影上。
“他们的速度太反常了。”申玉菲的声音压得很低,目光扫过围坐的几名成员,“纳米材料实现量产,智能机器人日产超百台,所有技术全封闭,连国际专利都不申请。更奇怪的是杨冬——她入职至今没做过一次基础物理实验,只按桃园集团下发的参数生产,成品却能精准达到预期效果,连0.1毫米的误差都没有。”
有人忍不住插话:“会不会是参数有问题?咱们的人能不能想办法拿到参数?”
申玉菲摇头:“试过,桃园的保密体系像铁桶,参数只通过内部加密系统下发,连杨冬的办公室电脑都没有拷贝权限。更棘手的是,智子一直在干扰他们的实验数据,但他们根本不看实验结果,只认集团参数——等于直接绕开了智子的干扰。”
她调出智子传输的实验数据对比图,红色的偏差线刺眼地横在屏幕上:“这是昨天的探测组件实验,数据偏差28%,但杨冬照样按参数生产,成品测试完全合格。主已经发来了指令,要重新评估桃园科技的威胁等级,他们可能掌握了我们没预料到的生产模式。”
作战中心的液晶显示屏分栏亮着,左边是桃园科技的厂区卫星图,右边是李扬和梁小龙的资料。常伟思指着屏幕,手指在“智能机器人”的标注上顿了顿:“让情报部门24小时盯桃园的动静,重点盯他们的实验成果,有进展就用纸质简报汇总。汪淼那边还没松口加入科学边界,咱们能深入那组织的眼睛不多——李扬之前提想进科学边界,别拦着,让他们去,正好借他们的视线探探底。”
史强把搪瓷杯往桌上一放,杯底与桌面碰撞出轻响:“我让人查过之前的警卫,他们说当时脑子一片空白,不知道为啥放了李扬和梁小龙,符合瞬间催眠的特征,没想到这两人还有催眠别人的能力,还有一拳打穿墙壁的能力,恐怕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吧。但这俩人确实没恶意,微表情、言行都没藏着掖着,桃园也没做过针对咱们的事。就是……咱们对他们到底该用啥态度?防着还是放宽心?”
常伟思靠在椅背上,手指摩挲着资料夹边缘,沉吟片刻:“按盟友的角度来。现在这局面,多一个没恶意的助力,总比多一个猜不透的隐患强。真要出了问题再调整也不迟,别先把关系搞生分了。”
史强点点头,摸出小本子记了两笔:“行,那我让底下人别跟太紧,远远盯着就行,别让他们察觉。”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,“丁仪那边不用掺和科学边界的事,让他专心梳理杨冬的研究线索就够了。”
桃园科技实验楼里静悄悄的,只有键盘敲击声偶尔响起。杨冬坐在电脑前,屏幕左侧是集团下发的“高速粒子探测组件核心参数表”,加粗的“优先级:最高”字样格外醒目;右侧的实验数据窗口里,“粒子轨迹捕捉频率”的数值比参数低了28%,偏差一目了然。
她的指尖悬在键盘上顿了两秒,眼底掠过一丝复杂——作为曾在前沿物理领域锋芒毕露的研究者,如今只按固定参数生产,像台执行指令的机器,这让她心里总憋着股不甘。她不是没试过追溯实验偏差的原因,可反复校准仪器、调整实验环境,数据依旧混乱,最后只能按规定存档偏差,执行参数。
但她没让自己彻底沦为“普通工程师”。敲完“实验偏差记录”(3月12日,第17组高速粒子探测组件实验,轨迹频率偏差28%;虽实验数据已连续多组异常,但集团下发的核心参数经前期生产验证仍完全有效,偏差原因暂未明确,本次生产仍按核心参数执行,异常数据存档备用),她没关参数表,反而点开了空白文档,拿起桌边的笔,在草稿纸上快速演算起来。
她在逆推——以集团下发的参数为“结果”,反向推导背后的物理原理。笔尖划过纸面,从粒子运动方程到维度波动公式,原本零散的物理逻辑渐渐串联:参数里“轨迹捕捉频率”的数值,恰好对应着高维粒子在三维空间投影的临界值,连她之前在维度理论里没理清的“空间褶皱系数”,都藏在参数的小数点后第三位里。
越推,她的眼神越亮。这些参数不是凭空来的,每一个数值都踩着严谨的物理逻辑,甚至比她之前的研究更深入。每当有新的生产项目下发参数,她都会像这样深夜逆推,原本担心丢掉的前沿物理知识,不仅没生疏,反而在一次次“解密”中快速进步——她像在透过参数,触摸更本质的物理规律。
隔壁公共实验室里,50多岁的张工正调试生产设备,年轻的小林拿着实验报告凑过来,语气里满是困惑:“张工,这组数据跟集团下发的参数差了快30%,要不要再测一遍?万一生产出问题咋办?”
张工头也没抬,手里的扳手拧着螺丝:“测三遍也是差。我来这儿快半年了,偏差就没断过,但按集团参数生产,成品一次合格率100%。去年我试过按实验数据微调,结果生产的探测头连基础信号都抓不到,最后全拆了重做。”他指了指墙角的废料箱,“那里面还有我当时做废的零件,从那以后我就信集团的参数,比啥实验数据都靠谱。”
小林还是有些犹豫,偷偷拿了个闲置的小型传感器配件,按实验数据改了核心参数,躲在角落的操作台生产。半小时后,他拿着成品测试——传感器连最基础的温度信号都识别不了,屏幕上始终跳着“数据紊乱”的提示。
小林脸涨得通红,赶紧把废件扔进废料箱,回头正好撞见张工,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:“张工,还真跟你说的一样,按实验数据做就是不行,以后我肯定按集团参数来。”
张工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咱们搞应用的,最终看成品能用不能用。集团参数虽不知道咋来的,但能出好东西,照着做就对了。”
这时,杨冬拿着生产样品走进实验室,草稿纸上的演算公式还折在手心。她没插话,只是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打印好的“核心参数执行规范”,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。规范第二条用红笔标注得清清楚楚:“所有生产环节以集团下发参数为准,实验偏差数据仅作存档,不得用于生产调整,违规者暂停项目参与资格。”
贴完后,她拿起样品转身离开,实验室里的张工和小林对视一眼,默默把实验报告收进抽屉,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里的参数表上。
与此同时,出了作战中心,李扬和梁小龙没回桃园科技——公司的管理体系早已搭好,各部门按流程运转,像台精准的机器,根本不用他们插手日常事务。两人拐进街边一家老面馆,点了两碗牛肉面加卤蛋,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,梁小龙吸溜了一大口,含糊地说:“刚才在中心里,常伟思那眼神,明显还是没完全信咱们。”
李扬挑着面条,漫不经心地说:“信不信无所谓,只要没恶意就行。”
下午,两人又去了巷尾的游戏厅,格斗游戏的音效吵得人耳朵疼。梁小龙输得直拍机器,正准备投币再来一局时,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扬,压低声音:“后面那俩穿夹克的,跟咱们俩小时了,步伐都没变过,肯定是史强派来的。”
李扬头也没回,手指在操作杆上一拉,屏幕里的角色直接Ko对手:“盯就盯呗,反正咱们又没干啥坏事。他们愿意累,就让他们跟着。”
梁小龙咧嘴一笑,投了枚硬币:“也是,正好让他们看看,咱们除了搞科技,也会摸鱼。”
三天后,桃园科技智能机器人研发车间里,机械臂正有条不紊地组装机器人核心芯片。李扬站在监控屏前,看着界面上的底层逻辑代码,对身边的梁小龙说:“这批守卫型机器人的核心程序已经硬件固化了,程序直接写入物理芯片,连软件修改接口都没留——质子就算能穿透实验室,也改不了它们的运作逻辑。”
梁小龙指着界面上标红的“优先级指令”,眼睛一亮:“你加的‘永远服从李扬命令’,真能抗住所有干扰?这玩意儿,跟咱们在星球大战世界里给机器人工厂、克隆人工厂加的底层逻辑,是一个路子吧?”
“对,一模一样。”李扬点头,调出指令优先级列表,“当初咱们去星球大战的时候,克隆人刚收到66号指令,正准备屠杀绝地武士。结果见到我,咱们加的底层指令直接激活,‘永远服从李扬’覆盖了66号指令,克隆人和机器人当场就停手了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点了点屏幕:“现在这批机器人也一样,‘服从李扬’是最高级底层指令,写死在硬件芯片里。就算外部信号想干扰、想植新指令,也突破不了这个优先级,绝对不会叛主。”
梁小龙拍了下手:“得,那我就放心了。就算Eto或三体想打这些机器人的主意,也翻不了天。”
傍晚,桃园科技顶楼露台上,晚风带着些微凉意。李扬和梁小龙靠着栏杆,手里捏着罐装饮料,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城市灯光。
“汪淼搞的纳米材料,可是造太空电梯的核心材料吧?”梁小龙先开了口,语气里带着些期待,“咱们要不要现在就着手准备太空电梯的建造?”
李扬摇了摇头,喝了口饮料:“现在还早。太空电梯的纳米钢缆至少要一米粗,还得低成本量产,汪淼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这水平——得让他先把材料生产工艺磨成熟,原始资源和资本积累也得够才行。”
“那咱们啥时候邀请汪淼来桃园?有他主持纳米材料生产,进度肯定快。”
“再等等。”李扬的目光投向远处,语气放缓,“他的剧情还没走完。现在把他拉过来,不仅会破坏原有的剧情走向,还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,比如三体提前针对他下手。而且……剧情改得太乱,反而没了原本的意思。等他自己把科学边界的事捋清楚,再谈合作也不迟。”
梁小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,仰头喝光了罐里的饮料:“行,听你的。反正咱们也不急,慢慢来呗。”
露台的风轻轻吹过,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。没有人知道,桃园科技这座看似寻常的科技公司里,藏着足以改变未来的技术;更没有人知道,李扬和梁小龙这两个整天吃喝玩乐的“老板”,心里装着怎样宏大的棋局。而科学边界的学术沙龙,正悄然临近,一场新的交锋,已在无形中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