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拓面色凝重,眉头紧锁,目光如炬地直视着沈觊,沉声道:“你跪下!”
沈觊不慌不忙地撩起衣袍,跪在了沈执身侧的位置。
“你们如此胡闹,当真就一点儿也不顾念皇家颜面了?”
沈执眉宇间隐含愠怒,侧目狠瞪沈觊一眼,率先开口:“父皇,皇兄无端强留儿臣王妃在东宫,儿臣护妻心切,这才和皇兄起了争执。
儿臣的王妃此刻尚留在皇兄宫里,还请父皇为儿臣做主,令皇兄即刻把儿臣的王妃送回来。
儿臣会念及皇家体面,愿意当作此事从未发生。”
沈觊淡淡一笑,辩解道:“父皇,沈执是将儿臣的太子妃当成他的王妃了,儿臣的太子妃与宁王妃眉眼有几分肖似,故而沈执会认错也情有可原,儿臣向来心宽,断不会为此事与他计较。”
“你胡说!”
沈觊毫不示弱:“你少在这儿装糊涂!她是谁你心里清楚得很!”
“她是小弟的王妃!”
“你眼瞎!他是我的太子妃!”
“要我说几遍,她不是!”
“你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!”
两人争得面红耳赤,情绪激愤难抑,眼看着便要拳脚相向、大打出手,沈拓怒不可遏,猛地一拍桌案,厉声喝道:“放肆!你们这是要做甚!眼里还有没有规矩?”
两人顿时噤了声。
沈执再度开口:“父皇,儿臣的王妃还怀着身孕,留居皇兄宫中,于礼不合,若此事传扬出去,恐惹他人非议,还望父皇为皇室颜面考量。”
“父皇,您还要任由沈执胡来吗?儿臣的颜面,又该置于何处!”
“够了!”沈拓气恼,大袖一挥,书案上的笔墨纸张纷纷被扫落在地,“此刻你们倒晓得顾及颜面了?朕都要被你们气死了!竟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胡闹!”
在召见沈觊、沈执之前,沈拓便已料到此事棘手,鱼闰惜如今在沈觊手中,让他主动放人,显然不可能。
手心手背都是肉,他自然不好偏袒一方,只能设法平息此事。
此刻,他心中已有了决断。
短暂沉默过后,他沉沉开口:“执儿,你且先退下。”
沈执心中虽愤愤难平,但也清楚此时惹恼父皇沈拓,讨不到一点好处,顺从地退至殿门外。
沈执退下后,沈拓目光深沉,缓缓言道:“敬为,今日之事,朕权且按下不表,亦会着手平息。
不过,闰惜腹中之子,关乎皇室血脉,你必须留下。”
沈觊闻得此言,面上满是惊愕之色,颤声道:“父皇,闰惜本已与儿臣行过六礼,太子妃之位名正言顺,夫妻名分昭昭于天下,众人皆知。
如今您竟要儿臣认他人之子为亲,这岂非乱了纲常伦理?叫儿臣日后何以自处!”
“朕心下明晰,待闰惜诞下孩子,交还于他便是。”
“父皇!”
“你若还想要你的太子妃,就必须答应,否则,朕即刻命人将她送回宁王府!你莫要忘了,她也可以是宁王妃!”
“父皇……”
沈觊暗自思忖,距鱼闰惜临盆尚有时日,这期间诸般意外皆难预料,若届时那孩儿不幸夭折,父皇亦难寻他错处,念及此,他神色平静,应允下来。
沈觊离殿后,沈拓复又传召沈执。
沈执听闻父皇要将鱼闰惜留在东宫的决定,心中愤懑难平,不依不饶:“父皇,锁锁腹中怀有儿臣骨血,父皇竟也不管不顾吗?”
沈拓注视着沈执,无奈地叹了口气,语重心长地说:“执儿,你莫再闹了,她本就是你兄长的太子妃,此乃天下皆明之事。
如今她既已重归东宫,朕又能有何作为?朕若强行干预,岂非置皇家威严于不顾?你当为朕思量一二啊。”
“父皇!”
“朕会保下她腹中胎儿,此事已成定局,休要再闹!
若你们执迷不悟、继续纠缠不休,朕定会严惩,届时她性命难保。”
沈执怒气填膺,大步流星地出了御书房。
行至廊下,恰巧遇到沈觊,二人本就各怀愠怒,此刻狭路相逢,怒火瞬间被点燃,当即拳脚相向,战作一团。
喧闹打斗声传入沈拓耳中,沈拓眉头紧蹙,询问宫人才得知兄弟二人又打起来了。
他气得浑身发抖,当即传令召回二人,声色俱厉地警告,若他们再这般肆意妄为,即刻便命人去取鱼闰惜性命。
沈执与沈觊闻言,皆不敢再造次,只得悻悻罢手。
午时,阳光慵懒地洒在东宫的屋顶之上,青瓦悄然镀上一层柔和温暖的金色。
沈觊回到东宫,听闻鱼闰惜粒米未进,心中一紧,顾不上歇息片刻,便匆匆去寻。
彼时,鱼闰惜正独自坐在窗边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,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。
沈觊快步行至她面前,伸手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。
“为何不吃饭?”
鱼闰惜缓缓垂下眼眸,轻声说道:“我没胃口。”
“你究竟想怎样?难道是想逼我放你离开?”沈觊眉头紧皱,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。
鱼闰惜吸了吸鼻子,声音微弱,带着一丝苦涩:“我真的没胃口。”
话刚说完,她便一阵干呕,只觉头晕目眩,身体摇摇欲坠。
沈觊见此,心中满是无奈,只得吩咐宫人将她送回房间休息。
下午,沈觊特意命人去请宫外的大夫。
大夫为鱼闰惜把完脉后,神色凝重地说道:“太子妃心忧过甚,致使腹中胎儿不安,还望太子妃宽心,依时用膳歇息,切不可过度忧虑,否则于胎儿与自身皆不利。”
良久,大夫与沈觊一同出了房门。
沈觊双手背在身后,面色阴沉,开口问道:“如今若拿掉她腹中胎儿,可会有什么影响?”
大夫微微一怔,连忙说道:“万万不可!她这月份已大,此时拿掉胎儿,对她身子伤害极大,风险更是难以预估,还需三思啊。”
沈觊眉头拧得更紧了,与大夫交谈几句后,便让人请走了大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