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过了多久,方才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,渐渐化作断断续续的微弱抽泣,仿佛暴风雨过后,最后的几滴不甘的雨滴,在寂静中轻轻坠落。
四人默契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他们像是守护珍宝的卫士,任由蜷缩在墨枭怀中的汐语,将满心的委屈与恐惧尽情宣泄。
当那细微的抽噎声终于停歇,埋首在墨枭胸膛的人儿,紧绷的身体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。
墨枭宽厚温暖的手掌,轻柔地抚过她纤细的脊背,仿佛要抚平她心中所有的伤痕。
随着最后一丝颤抖消失,汐语的小脑袋无力地歪向一侧,彻底瘫软在墨枭怀中,像一只疲倦至极的小猫。
墨枭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平在床上,离落立刻上前,仔细地掖好被子。
雪辰早已端来温热的水,白烈则用兽皮轻轻沾湿,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她通红的眼角和满是泪痕的脸颊。
终于,床上响起了均匀而沉稳的呼吸声。
汐语紧锁的眉梢渐渐舒展,苍白的面容浮现出几分安宁,陷入了沉沉的梦乡。
确认她彻底安睡后,四人才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室,生怕惊醒这来之不易的平静。
外间的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,四人或坐或立,谁都没有打破这份寂静。
直到离落突然咬了咬牙,湛蓝的眸中寒光乍现,犹如深海中暗藏的汹涌波涛,“是时候找那混蛋算总账了!”
话音未落,其余三人眼中瞬间腾起熊熊怒火,那目光恨不能将仇敌千刀万剐。
经过此次,他们对那人的恨意如同疯狂滋生的野草,死死缠住心脏,在几人心中已然成了不共戴天的死敌。
墨枭将目光投向离落,眼中满是忧虑:“那混蛋总在汐儿梦里兴风作浪,深海里可有什么宝物能应对?”
离落眉头拧成个疙瘩,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:“对付梦境?”他咂咂嘴,无奈地摆了摆手,“还真没听过有这种玩意儿。”
雪辰的声音像结了冰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:“这混账三番五次挑衅,我们却连他的底细都摸不清!” 他攥紧的双拳微微颤抖,手背青筋突突直跳,“处处针对汐汐,他到底安的什么心?”
离落双臂环胸,突然抬手摩挲着下巴,眼里闪过一丝亮光:“对了,之前时空镜里,那家伙跟汐宝贝好像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……”
一直沉默的白烈突然开口,声音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,又沉又冷:“他叫夜渊,长相酷似月白,神出鬼没,实力深不可测。”
雪辰猛地抬头,目光像鹰隼般锐利地刺过去:“你跟他交过手?”
白烈缓缓点头,垂眸的刹那,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被硬生生压下去,“我不是他的对手。”
洞内霎时又陷入死寂,只有篝火偶尔爆出的噼啪声,像谁在暗处敲着闷鼓。
白烈指节攥地发白,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皮肉,他深吸一口气,将胸中郁气缓缓吐出:“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,若我们都能突破到最高阶,或许还有一战之力。”
雪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他实在没料到,身为四阶强者的白烈,竟会说出这样的话。
“四阶已是凤毛麟角,听说百年才出一个五阶高手,哪有那么容易突破?” 雪辰眉头拧成个川字,语气里的担忧像潮水般漫出来。
离落看着三个闷头不语的兽人,眼珠一转,迟疑着开口:“唉,这大陆确实比不上深海,连升阶都这么费劲。” 察觉到三道不善的目光射过来,他轻咳两声,“不过,我或许有办法帮你们。”
他故意拖长了语调,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:“深海里藏着不少秘宝,虽没有能直接克制夜渊入梦的东西,但辅助修炼的奇物倒是有不少。”
“别这么看着我!要不是为了汐宝贝,我才懒得管这些闲事。”
离落斜睨着众人,故意用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耳垂,语气里满是揶揄:“不过丑话说在前头,深海秘宝可不是白拿的——”
他傲娇地哼了一声,摇头晃脑道,“我都佩服自己,居然会想办法让情敌变强。” 这一番话出口,立刻收获了两道像看怪物似的目光。
这时,墨枭沉稳的声音打破了僵局:“在极寒之地,蛇族可以通过冬眠升阶。等时机到了,我得离开一段时间。到时候,汐儿就拜托你们照顾了。”
他顿了顿,眼里的不舍像细密的网,牢牢罩住洞内的方向,继续说道:“除了护她周全,还要多留意她的情绪。夜渊那家伙最会蛊惑人心,汐儿心思单纯,很容易着了他的道。”
离落大手一挥,拍着胸脯大包大揽:“交给我!实在不放心,我就带汐宝贝回深海。”
此话一出,他立刻又收获了几道刀刃般的目光,仿佛在说——休想!
离落被盯得浑身发毛,夸张地抖了抖肩膀,“行了行了,开个玩笑而已!我肯定把汐宝贝看得比眼珠子还金贵。”
他忽然敛了笑,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下颌线,语气难得认真起来,“不过咱们也不能干等着升阶,得想个法子先挫挫夜渊的锐气。那家伙既然总在梦境里动手脚,说不定现实里会有薄弱之处,得从长计议,挖一挖他的命门。”
银纱般的月色漫过洞窟嶙峋的岩壁,在地面织出流动的光斑。
汐语浓密的睫毛颤了颤,睁眼便撞进四道挺拔如松的身影里——他们像四座巍峨的山,齐齐立在床前,月光为他们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一层守护之光。
汐语先是一怔,酸涩的鼻尖几不可察地耸了耸,那双肿得像水蜜桃的眸子霎时又蒙上水雾,泪珠儿在眼眶里打着转。
“我的小祖宗再掉金豆豆,这洞窟就要变东海龙宫了。”
离落像阵风似的扑过来攥住她的手,指尖带着暖烘烘的温度,“可这双能映出星河的眸子要是哭坏了,谁来欣赏本王子玉树临风的身姿?”
他故意挺了挺胸膛,孔雀开屏似的模样让汐语瞬间愣住。悬在睫毛上的泪珠像被施了定身咒,就那样亮晶晶地悬着,欲落不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