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属面板的嗡鸣还在持续，林深左手死死扣住边缘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右掌贴在控制台上，紫光顺着血管往上爬，已经蔓延到手腕。他的呼吸很浅，每一次吸气都像有铁屑刮过喉咙。
熔炉里的第二块残骸正在软化，但内部结构开始扭曲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工人后退两步，盯着监控屏上跳动的红点。
“要炸。”有人低声说。
林深没回应。他闭眼，精神力压下去，像把烧红的刀插进冰水。金属的震感从掌心传上来，他顺着那股波动感知外界——远处传来履带碾过碎石的声音，装甲车回来了。
陈峰推门冲进来时，战术靴在地面砸出沉重响动。他摘下头盔，脸上沾着灰，眼神紧绷。
“黄河堡垒发通牒。”他说，“交出卫星碎片分析数据，否则切断长江水道。”
周围没人说话。工人们停下动作，连通风机的噪音都显得刺耳。
林深睁开眼，抹掉鼻下的血迹。他松开左手，慢慢站直身体。控制台上的紫光没有消退，反而更亮了些。
“他们想看我们低头。”他说。
“那就让他们看看。”陈峰站在他侧后方，“你要做什么，我顶着。”
林深没再说话。他脱下外套，又摘掉沾血的手套。右手抬起，淡紫色纹路在皮肤下游走，像电流在金属丝里穿行。
他走向锻造台中央。五米高的卫星残骸立在广场一侧，那是前几天从轨道坠落的蚀星族装置，表面布满裂痕，边缘锋利如刀。重逾十吨，没人敢靠近。
林深站定，抬头看着它。
他闭眼，精神力扩散出去，缠住每一寸金属分子。脑内像是有钢针在搅动，太阳穴突突跳动。但他没停。
低喝一声：“转。”
金属开始变形。巨大的残骸发出轰鸣，钢铁像被无形的手揉捏，缓缓弯曲、拉伸、重组。火花从接缝处迸出，在空中划出短促的弧线。
工人们后退几步，仰头看着那团不断变化的金属。它不再是废铁，而是一面巨大的弧形盾牌，表面平整，边缘收束成刃状，正面浮现出铁砧城的徽记——一把锤子砸在铁砧上，线条粗犷有力。
王浩冲进观测站时，仪表盘上的数值已经爆表。他一把抓起通讯器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精神力负荷187%！再撑三十秒，神经就会永久损伤！”
没人回应他。他咬牙调高冷却系统功率，操作台冒出一缕白烟。他顾不上擦汗，死死盯着屏幕上的波形图。
盾牌成型了。它斜立在广场中央，挡住半个熔炉区的视野。阳光照在表面，反射出冷光。
林深单膝跪地，左手撑住地面。他的额角渗出血珠，滴落在金属地板上，发出轻微的“啪”声。右手仍悬在半空，指尖微微颤动，维持着对盾体的控制。
王浩接入备用能源，启动自制的电磁稳定器。一圈蓝光从设备中扩散，包裹住盾牌基座。裂痕的扩展速度减缓了。
就在这时，天际传来引擎声。
一辆悬浮车突破警戒线，涂装黄黑条纹，机身两侧印着黄河图腾。它降落在锻造区外坪，起落架触地时激起一圈尘土。
车门打开。一名男子走下来。他穿着改良式军礼服，左胸别着黄河徽章，步伐稳，眼神扫过全场，最后落在林深身上。
他举起双臂，示意没有携带武器。
“我们不是来开战的。”他说，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开。
陈峰站在林深身后半步，手按在枪柄上，没说话。
特使转身，指向车后舱：“岭南绿洲愿与铁砧城缔结三方贸易协定。资源互补，共御外敌。”
车门完全开启。金色商会标志缓缓升起，全息投影打出八个字：**资源互补，共御外敌**。
林深缓缓起身。他抹去嘴角的血，目光扫过特使，又看向投影。他没有说话，也没有移动。
身后的巨盾仍在微微震颤，表面裂痕中透出微弱紫光，像是还在警告什么。
王浩站在观测站门口，手里还握着操作板。他看了眼林深的生命体征读数，数值在危险区边缘波动。他没出声，只是把工具包重新挂回肩上。小玩偶随风轻晃。
陈峰没有放松警惕。他盯着特使的每一个动作，手指始终贴在扳机护圈外。
特使站在原地，双手依然举着。他的表情没变，但眼角抽动了一下。
“数据可以给你们。”他说，“但条件是，铁砧城必须开放南区熔炉使用权，允许黄河技术人员进驻。”
林深终于开口：“你说错了。”
特使一顿。
“你们不是来谈条件的。”林深往前走了一步，“是来看结果的。”
他抬手，轻轻一挥。
巨盾发出低沉的嗡鸣，表面裂痕扩大，紫光暴涨。一瞬间，整块金属像是活了过来，边缘微微上扬，仿佛随时能离地飞出。
特使的扩音器失灵了一瞬，声音卡了一下。
“我只告诉你们一次。”林深说，“铁砧城的东西，不是抢来的，也不是换来的。”
他顿了顿。
“是守下来的。”
特使放下手臂，脸色变了。他张嘴想说什么，却被身后的动静打断。
悬浮车的通讯系统突然亮起红灯。一段加密信号强行切入，打断了原本的频道。全息投影闪烁几下，打出一行新字：
**协议作废，执行b计划。**
特使猛地回头，盯着车内操作员。
林深的目光也转向那辆车。
王浩在观测站大喊：“林深！盾体结构崩解速度加快！不能再维持了！”
林深没回头。他盯着悬浮车，右手缓缓抬起，掌心朝上。
紫光从指尖涌出，顺着空气蔓延，连接向巨盾。
盾牌震动得更剧烈了，裂痕中喷出细小的火花。
特使转身面对林深，这次没有举手，也没有开口。
远处，陈峰拔出了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