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玧勾勾唇,元颢的这副样子,倒是十分对她的胃口。
男子隔着鲛纱跟她对视,也邪气的笑了一下。
进了外城门,就是朱雀大街。
朱雀大街上有三座城门,一座是外城门,查的是进京的符节,一座是内城门,防的是突起的战乱。
剩下的一座在历史的变迁中,逐渐和皇宫合二为一,变成了皇宫的正大门。
元颢的仪仗走在朱雀大街上,所过之处万民跪拜,跪的是先帝亲封的宁亲王,跪的也是他背后随时东山再起的宰丞相。
元璟站在内城墙的中间。
内城墙比外城墙还要高上两丈,他站在这里,能俯瞰整个朱雀大街。
元颢马车的纱帘被风吹起,他微微抬头,和元璟遥遥相望,两张八成像的面孔上都带着讥讽和一些别样的情绪。
元璟从李德全的手上接过帝王金弓,他搭弓拉弦,右眼微微眯起,仔细的瞄着元颢的马车。
元颢脸色不变,就翘着二郎腿看他。
元璟手一松,金色的羽箭破风而去,准确的扎进了马车后的空地。
德全见状,朗声开口:“一箭除晦迎新。”
话音落,元璟又是一箭。
他继续开口:“二箭驱邪避瘟”
元璟射完三箭,将金弓收起来。
德全再喊:“三箭天保九如。”
三箭毕,落成一排。
城下的百姓齐齐跪地高呼: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,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。”
元璟的声音夹杂着内力传进百姓耳中:“免礼!”
铁骑高举长枪,发出规律的高呼。
元璟在这样的呼声中转身离去。
这是元朝欢迎远方的家人回家的仪式,为的是驱邪纳福,用箭为亲人洗去旅途的疲累,迎接幸福的生活。
元颢托腮,内心里为着皇兄的欢迎仪式感到高兴,表面上看起来还是一样的高傲不羁。
他懒懒的吩咐:“不回王府,直接进宫。”
仪仗队仍旧均速前进,人民高呼的声音此起彼伏,元颢微微皱眉,他一个落魄王爷,何德何能被如此拥戴?
他低声吩咐:“暗影,去查查,今日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。”
有黑影闪过,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中。
元璟双手背后,暗自咬紧牙关。
德全看陛下青筋暴起,也不敢多问。
元璟下了两层,元颢的马车就在眼前。
他低下头去看,正对上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。
元璟心头一震,拳捏的更紧。
这是挑衅!他敢挑衅他!
他大骂:“放肆!他敢这么看着朕!朕刚刚就应该射杀了他!”
德全赶忙劝:“陛下息怒,陛下息怒啊!宁王殿下刚刚什么也没做啊。”
元璟一噎,生气的甩了下衣袖就走了。
到了皇宫,福全迈着小碎步过来禀告:“陛下,太后娘娘在御书房等您呢。”
元璟点头,加快步子进了书房。
他推开门的瞬间,好像见母后正在翻看什么。
等他进去,母后已经端坐着饮茶了。
元璟单膝行礼:“参见母后。”
太后挥手:“起来吧,璟儿,快坐。”
元璟坐在太后对面:“母后,你刚受了惊,现在需要静养,怎么突然来找孩儿?”
太后用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放回托盘,又挥手遣退宫女才说:“母后听说颢儿那孩子回来了,心下实在担心你,才赶来看看。”
她一脸忧心的叹气:“还有十日就中秋了,母后还想去母神祠为你祈福,如今是不敢再去了。”
元璟抿唇:“母后,儿子保证,一定会尽快铲除异己,让母后过上安心的日子。”
太后垂着眸子,语气有些抑郁:“儿啊,有你弟弟在,永远都会有异己的。”
她的指尖微微颤抖:“也不知道我们母子的苦日子,什么时候是个头啊。”
元璟撑着额头,幽深的眸子藏在手掌后面:“母后,是在怪朕无能吗?”
太后看着双手捂脸的元璟,有些愤怒的说:“都是荣北辰教坏了你!什么以仁为先,什么兄友弟恭,那都是假的!璟儿,那都是假的!没有人会拥戴这样的你,你看你的朝堂都变成什么样了!”
元璟上任五年,元朝经济逐渐兴旺,军队规模也逐渐壮大。
他是一个年轻的帝王,野心大,他想要更多的领土和财富。
他知道,要想马儿跑,就要给马儿吃草,所以他放权给自己的臣子。
这些臣子都是先帝留下的忠臣,一个两个的也都算是勤勉。
因着元璟给的权力够大,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如鱼得水,如今的元朝称不上天下无敌,也算得上第一强国。
他委实算不上差劲,可是为什么,在母后的嘴里,他就这么无能呢?
元璟摸着自己的额头开口:“母后,都是朕的错。”
他叹了口气:“让母后担惊受怕,是朕的错,母后要是生气,就罚朕吧。”
太后张了张嘴,还是忍住了没说难听的话。
元璟笑吟吟的看着她:“母后,你年纪大了,如今也到了好好休息的年纪,我们兄弟两个的事,就留给我们两个处理吧。”
他一身玄色龙袍,修长笔直的腿翘起来,一手撑着脸颊,笑的很是温柔:“对了,母后。”
“你们孙家的那个小侄孙不是很乖,朕已经把他杀了。”
太后垂下眸子,把眼底的恨意掩埋,她和皇帝是亲生的母子,可在元璟眼里谁想动他的皇权,那就是找死,包括她这个母后!
他现在说孙子成的结局,也不一定就是已经杀了,而是警告她刚刚的话他不爱听。
孙太后也回了一个微笑:“我的儿,什么叫你们孙家?你身上难道就没有流孙家的血么?”
元璟不答,反而提起了另外一个话题:“朕突然想起来,孙家有个不知旁了几门的穷亲戚,现在也放到了首辅的位置吧?”
他托着腮轻轻呷了一口茶:“前些日子,朕听了几阵风,说是孙家仗势欺人,母后听说了吗?”
孙太后当然听说了,她还找人隐瞒了。
只是这话她不能跟皇帝说,她扯出一个微笑:“好了,不要生气了,是母后错了,你想留着元颢就留着,反正母后也和他没有交集。”
她也端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。
元璟放下茶杯,勾勾唇笑了下:“母后,朕常常想,你到底是朕的亲娘吗?”
他似是回忆般的开口:“小时候,元颢就是吃的比上次更多了一些,柔娘娘都会夸他更厉害了。”
柔,是宰贵太妃的封号。